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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鼬佐】归于无

清明贺文

会给自家CP过清明这样子 (´・ᆺ・`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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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离开之后,我的世界开始崩塌 

 

 

1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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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先失去的,是颜色。 

 

佐助从病床上醒来,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,他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。 

 

窗帘轻飘,偶尔一角布料划过他的余光。佐助就躺在那,不吵不闹,也不慌着下床。 

 

我没有地方去了。佐助想。 

 

前一天他溜回去,大门上贴着封条,塑料的,雨水落在上面也不怕打烂。他钻了过去,跑回家,湿漉漉的脚印留在地板上,没有人给他拿毛巾。 

 

尸体不在了,只有两圈白笔描绘的轮廓,叠在一起。可是血迹没有清理仔细,凝固在了角落,鲜红不再,唯余刺眼。 

 

佐助拿了抹布来,擦了擦,渗入缝隙的那些擦不掉。脑袋越发昏沉,佐助记得鼬平时经常坐在这里,哥哥喜净,沾了血,会不高兴吧。他半趴在地上,细小的褐红色碎片怎么都弄不出来,一着急,终于还是晕了过去。闭上眼睛的时候,佐助忽然想,为什么要擦呢,这血,本来就是哥哥弄上去的啊。 

 

窗帘还在飘,不知疲倦地扬起、落下、再扬起。风渐猛,玻璃哐啷作响,窗帘也被吹开,外面是草木院墙。 

 

鸟鸣吸引佐助偏过头去,那些景色闯进眼瞳,游荡的神思终于归位。天空、树叶、房顶,全是灰色的,不同深浅的灰。他坐起身,两步跨到窗边向外看,入目皆是灰色。转头看向镜子,一个灰色的小人儿,额角还贴着纱布。 

 

佐助撕下那块纱布,内层染着些浅灰色的东西。是血吧。佐助把它扔进垃圾桶,心想,肯定是血。 

 

灰色的血,好像,没那么刺眼了。 

 

鼬,应该,也不是哥哥了。 

 

佐助没有告诉任何人。颜色而已,没了便没了,又不是瞎了。 

 

 

2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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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忍考试的期间,佐助失去了一部分嗅觉。 

 

最开始也没发现。当时他正忙着练习千鸟,力量、速度、持久,每一个都不尽人意。卡卡西告诫他不能急于求成,佐助说,我要报仇。 

 

报仇,卡卡西看着站在崖顶的少年,问他,报仇的方式很多,为什么选择这一种? 

 

为什么。佐助也问自己为什么,答案藏在滔天的恨意下面,他不愿看,不忍看,不敢看。 

 

石头上的坑洼触目惊心,早在卡卡西教训他之前,在这一刻,佐助就意识到,终有一天他的千鸟会在别人身上留下伤痕。只是他原本以为那个人会是鼬。 

 

木叶给他的住所挺不错,宽敞,窗明几净,墙外是满架的荼蘼。上这悬崖找卡卡西的前几天,白色的花开得正盛,浓烈的香味随着风偷偷溜进梦里。佐助看见自己摘下一朵插在鼬的发上,鼬把他抱起来,他闻到了淡淡的甜味,不是花香。 

 

醒来以后,佐助收拾了东西攀上了峭壁。 

 

我爱罗来了又走,佐助不看他,只盯着自己的左手。还不够,还差太多。从指尖到腕骨,再到整条手臂,酸胀恼人,疼痛在骨头的缝隙间游离。电光的蓝色跳动着,随即被卡卡西掐断,不赞成的眼神看了过来。 

 

使用第三次你的胳膊会废的。卡卡西说。 

 

身体算什么呢?佐助心想,如果抛弃这幅身体可以杀死那个男人,那么眼睛、手臂,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要。但是现在到底不行,所以他忍下来,在愈演愈烈的烦躁中听电流尖锐的嘶鸣。 

 

对战到来的前两天,卡卡西带他回家换了身衣服。仪式感,他的老师说,别把自己逼的太紧。佐助站在镜子前,他猜测这件衣服或许是黑色,至少也是深色的,卡卡西说可以,他就懒得再挑了。 

 

屋里满是灰尘的气息,佐助推开窗子通风,几片花瓣飘飘洒洒落了进来。 

 

[佐助穿白色的衣服很好看呢。] 

 

鼬的话突然闯入脑海。在他给鼬插上一朵白色的花之后,鼬抱他回家,替他换了身干净的衣服。白色的花还在鼬的头上,蔫蔫的,傍晚他们吃了丸子,甜味盖过了花香。他那会儿,三岁,还是四岁? 

 

佐助看了眼墙外的植物,稀稀疏疏剩了几朵花,隐在叶子下。他摘了一支,正要离开的卡卡西转头看了他一眼,说,强烈的刺激性气味对忍者不利。佐助才猛地发现他没有闻到香味。 

 

井野兴奋又不解地看着到花店来的佐助,他把每种花拿起来嗅了一遍,让自己客观地描述香气。佐助君是要送花给什么人吗?她期待也惶恐。佐助摇摇头,说没事了。 

 

闻不到花香了。 

 

不要紧,他想,花香而已,不影响修炼,没关系。 

 

考场变成了战场,咒印在侵蚀他。佐助闭上眼,大蛇丸的胳膊无力地垂下,风影的尸体在黄沙中蒸干最后一丝水份,乌鸦盘旋而至。 

 

荼蘼谢了,春天也结束了。 

 

 

3.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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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觉是突然失灵的。 

 

鼬的嘴唇张张合合,鸣人焦急地喊叫,长相怪异的男人咧着嘴说话,但佐助什么都没听见。也不算毫无声息,隐约有嗡鸣声回荡在耳内,像远处的群蜂飞过,又似崖底的湍流奔逝。 

 

写轮眼让他过目不忘,那一刻关于鼬的所有画面都被保存记录,数天后佐助译出了他学会的第一句唇语。 

 

[我对你没有兴趣。] 

 

然而现在,佐助听不见,只看到鼬轻蔑的眼神,好像他不值一提,好像他无足轻重。于是佐助出离愤怒了,带着伤冲过去,一次一次被推开,被踢开,最后掉进幻觉的世界里。讽刺的是,他在这里见到了黑白灰之外的,铺天盖地的红色。 

 

醒来以后,听觉如常。 

 

消毒水的气味在午后飘荡过寂静的走廊,阳光洒在墙面,映照着一笔一划的虔诚刻痕。佐助看见了很多年前自己留下的一道。 

 

[希望哥哥这次可以多躺些时间。] 

 

那时他的哥哥成日里忙碌,佐助撒娇、生闷气、耍小性子,鼬只会无奈地招呼他过去,并起手指戳一戳他的额头。佐助捂着发烫的地方,怎么也读不懂逆着光的背影。 

 

暴雨的早晨,父亲带着他赶到手术室外边,独自和医生交谈着,佐助茫然无措,护士给他倒了一杯水。哥哥怎么了?他问护士。伤的很重,护士回答他。他又问,该怎么办呢?护士告诉他要多休息。 

 

大概是碍于良好的教养和族长的气度,父亲看到他刻在墙上的那句话以后没有发作,只是投来恨铁不成钢的一瞥。五岁的孩子想,哥哥需要休息,不应该多躺一会儿吗? 

 

新任火影来过一次,浅浅荧光从头到脚抚过,确认治疗成功,佐助没有告诉她失去的那部分感觉。火影的助手留下了一束花,在窗台上和着风轻轻点头,佐助看不出颜色,也闻不到气味,他不确定这是哪一种百合。 

 

没有人管他,突袭带来的伤害萦绕在木叶,每个人都很忙。他是宇智波的遗孤,是写轮眼的天才。没人关心他如何会成为遗孤,也没人在意他是怎么开的写轮眼,更没人好奇一个孩子购买了什么书。 

 

艳阳下的纸面在反光,佐助想起了幼时牙牙学语的日子。鼬抱他在怀里,指着自己,说,哥哥,佐助便学着鼬的样子,也指着自己,说,哥…个……鼬就笑了,抱着他站起身,走进院子里,暖暖的光落在鼬的睫毛上,金灿灿的,佐助伸手去抓,紧握的掌心里什么也没有。 

 

嗡鸣声再一次漫了上来,小樱泪眼朦胧的倾诉,鸣人在他面前喋喋不休。佐助想,感谢写轮眼,让他把唇语学得这么快。 

 

暂时性失聪来得毫无规律,有一点麻烦,但总归能用别的弥补。他太弱了,卡卡西已经教不了更多了,鸣人所执着的牵绊让他差点在波之国丢了命,不能再等了。佐助走进幽暗的树林,在野蜂和潮水的围绕中,走向蝉鸣的盛夏。 

 

 

4. 

﹊﹊﹊﹊ 

长达三年的时间里,佐助以为自己没再失去什么。而实际上,某种触觉纤维在以极为缓慢地速度湮灭。 

 

那一部分太渺小,太微不足道,如果不是大蛇丸记录分析了他的每一个行为,也许他永远不会发现。 

 

大蛇丸是个好老师。予求予取,又毫不掩饰觊觎之心。佐助喜欢这种简单的关系,赤裸裸的利用不会使他难堪,他厌恶欺骗。 

 

基地都是黑灯瞎火又阴森森的地方,佐助觉得也不错。黑白的甬道不比昏黄的差多少,花草更是无稽之谈,除了偶尔的嗡鸣声,没有人和事提醒他。 

 

提醒他,他的世界正在崩塌。 

 

见到鼬的那一刻,佐助猛地明白过来,视觉和嗅觉的异常只是一个开始,他还会失去更多。随后而来的听觉失灵进一步告诉他,离鼬越近,就失去得越快。 

 

佐助没有告诉鸣人,因为鸣人也是个孩子;他也没有告诉卡卡西,因为卡卡西无力再背负上一个他;他同样不告诉纲手,因为纲手是火影,而他毫无缘由地不信任火影。 

 

但大蛇丸可以知道,毕竟他们之间只是利用。 

 

查不出病因哦,佐助君。大蛇丸在抽了三管血以后这么告诉他,佐助扭头便走,大蛇丸又叫住他,声音仍旧嘶哑到晦涩。不是生理上的病因,大蛇丸说,应该是心理上的。 

 

偶尔佐助会奇怪为什么还没失去下一个感觉,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在意,就像他从来不问实验体从哪里来的,也从来不伤及性命。大蛇丸评价他心慈手软,佐助反驳说他要杀的人从来只有宇智波鼬。 

 

避开从身后飞来的武器很容易,为了弥补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失聪,佐助花了大量的时间去学习感受气流细微的变化。起先他们用石子,佐助堵住耳朵,很长时间他的背上没有一块干净的皮肤。后来换了锐器,他就总是出神,想起鼬教他手里剑的样子。 

 

[刃口也会割伤自己,所以扔出前要注意抓握的角度。] 

 

他那会儿手还没有武器大,鼬给他定制了一套迷你版本的,刃口也没开。于是反弹回来砸在胳膊上的那支,给他留下的倒是钝器击打的感觉。 

 

小孩子若是没人理也就罢了,但是鼬捧着他的胳膊很是紧张,佐助皱皱眉头,哇的哭了起来。鼬吹了吹印着红痕的地方,轻轻地揉搓,佐助真的就不觉得痛了。 

 

等他切菜时割破了手指,佐助也那样去吹一吹搓一搓,被直冲天灵盖的痛意逼出几滴眼泪来。小孩理解了,原来流血了的伤不能这样。 

 

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,身上的伤口淤青越来越少。佐助冷着脸把草薙剑收回鞘里,关上三勾玉,他想,大蛇丸也没什么好教他的了。 

 

满地的蛇尸中,佐助发现了一个翻开着的本子,上面有他的名字。佐助看了看,是大蛇丸的笔记,他暗道为了自己这具身体大蛇丸还真是肯下功夫,可惜了。 

 

正打算离开时,折角的那一页吸引了他的注意力: 

 

揉搓钝器所成击打伤次数稳定下降,推测为Aβ纤维活性降低,无法通过触觉抑制痛觉。 

 

术语聱牙诘曲,佐助懒得再看。他也没有找人帮他吹一吹搓一搓的资格了。 

 

 

5. 

﹊﹊﹊﹊ 

酸苦咸鲜的消亡是一个极快地过程。这个“消亡”指的是完全吃不出味道,“极快”指的是一天。 

 

香磷经常抱怨他点的菜寡淡无味,每每都要在面前放一碟蘸料。偶尔佐助搬出卡卡西的那套回应她,过于强烈的刺激性味道对忍者不利。水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,佐助不再理会。 

 

不然呢,佐助心想,难道说是从小被鼬养成这种口味的吗。 

 

母亲不在家的时候,鼬会照顾他的生活,自然也包括饮食。便利店的薯片,校门口的炸鸡,手推车上的冰淇淋,高油高盐高糖的食品永远占据着孩子的心头好。佐助抬头看着鼬,他也想吃。 

 

鼬不像母亲那样完全禁止,牵着他的手,问他想吃什么。佐助立马就要开口,张了嘴却又沉默,过了一会儿闷闷地说,想吃哥哥做的。 

 

他陷入了一个怪圈,母亲在家的时候鼬不会来接他,吃了零食就吃不下鼬做的饭。就像他渴望鼬无时无刻都能怀抱着他,又迫不及待地想要长大去和鼬并肩。 

 

鼬见他不说话,蹲下来平视着他,问怎么了。佐助在那一瞬间福至心灵地想通了,如果他只能选一样,那无论什么时候,无论什么事,他都会选他的哥哥。 

 

只选择哥哥。包括死亡。 

 

佐助倒在滂沱大雨中,他想起几年前卡卡西问他的那个问题。压在心底许久的答案如同得了浇灌的种子,抽根发芽,势不可挡地钻出土层,左边的叶片上写着恨,右边的叶片上写着爱。 

 

可惜到底没能死成。戴面具的男人把他捡了回去,好心地告知他鼬的真相。 

 

真相,冗大繁芜。太迟、太多,该从何谈起。 

 

佐助被捏着下巴灌下去一碗药,他也没太过挣扎,药入口只觉无味。晚些时候,斑又给他送来些饭菜,佐助吃了两口,问,没放盐吗? 

 

放了。斑抱着胳膊靠在墙上,告诉他伤员就别吃太重口了。 

 

佐助囫囵着吃完,没说他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。 

 

斑又从怀里摸出一个纸袋扔给他,佐助打开来,里面是两串丸子。鼬很喜欢的那种。 

 

我要向木叶复仇。佐助说。 

 

哦。斑回答他。 

 

丸子糯叽叽的,黏牙,佐助向来不怎么喜欢,但他还是拿起一串咬了上去。不是记忆中那种发腻的甜,只有浅薄的一点回甘,丝丝缕缕绕在舌尖,细品时便不见了。 

 

居然保留了一点味觉。 

 

只是他本就不爱吃甜的,鼬才是嗜甜的那个人。 

 

 

6. 

﹊﹊﹊﹊ 

感觉不到手臂了。 

 

佐助睁开眼,明晃晃的阳光落下来,映得水色潋滟,视野短暂地空白了几秒。终结谷的雕像碎了一地,手边的那块是斑的眼睛。 

 

万花筒诡谲的图案刻在石头上,如同死不瞑目的宇智波亡魂,佐助想抬手毁掉它。 

 

没有成功,他没能抬起胳膊。 

 

佐助下意识地转头去看,手臂好端端的,有不少伤口,算不上很严重。他又试着握拳,起先的动作迟缓凝滞,但很快顺畅起来,没有体会出什么异常。 

 

万花筒化成了齑粉,从指缝间落下,残留了一点灰痕。佐助撑着自己起身,鸣人在对面,晃晃悠悠地也站了起来。 

 

这是你爱着的世界吗?鼬? 

 

佐助转身离开,鸣人叫了他一声,也许更多声,他听不见。都走了,佐助还记得自己背后空荡荡的一片,他想,那不是鼬要的。鸣人,总能做到的,鼬愿意相信鸣人,那么自己也交给他好了。 

 

草薙剑落在水里,佐助弯腰去拾,左臂再一次拒绝响应。他没做太多停留,换了右手去拿,以免鸣人又追上来。 

 

走进树林以后,佐助确定鸣人不在身后了,他这才抽出时间去研究左臂。也不是什么隐蔽的问题,如果不看着摸着它,那条胳膊就好似不存在一般,动不了,也感觉不到。 

 

你还想从我这里带走什么呢?五感六觉,七情八苦,又为什么不把我一起带走呢? 

 

宇智波密所的废墟无人清理,落了几场雨,石缝里的血迹竟还没能冲刷干净。佐助撕下一片衣角,擦了擦,细小的褐红色碎片怎么都弄不出来,和八岁那时一样,他也就不再强求了。 

 

玻璃瓶滚落在墙角,里面的药水仍然清澈,佐助放心大胆地把轮回眼泡了进去。最后再麻烦一次卡卡西了,他应该能猜出自己去了哪。 

 

“哥哥……” 

 

刀尖刺入腹部的那一刻,鸟鸣花香,天空蓝得清透。佐助露出一个微笑,心想,这回是个不错的天气。 

 

“马上就能见到你了。” 

 

 

 

END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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